柳花飞絮的这个春天,我接到她打来的电话,说来看我。那时候阳光暖暖的,桃花艳艳的,柳絮轻盈的在窗外漫撒,朦胧了整个三月,心里恍恍惚惚,唯一鲜明的是那咬着唇角也抑不住的欢喜,直要随着柳絮飞舞、飞舞、飞舞。。。
她曾问我,生命的意义为何?我说快乐最重要;问我世人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是什么?我微微考虑一下,还是说快乐,她那时刚经历一场刻骨铭心后的黯然魂消,便说,你不懂的,其实,世事如风,若云起,若云散。挥手,袖底也只是起了一阵风。说的时候,我分明听出了她话语中那悲伤,悲的极至便为艳,于是,她便在电话那头笑着,声音艳艳如一朵花的盛开。。。
来的时候是傍晚,夕霞灿烂的迤俪在天际,树荫杂着光铺陈了整条小道,带着些虚幻的踩在光影上,整个大地都弥漫着一种暖洋洋的温情。
我斜斜靠在一颗丁香树旁等她,树上热热闹闹开满了纷扰的小花,紫色的,正是开在最美丽的年华,她说一眼就看到我了。那么繁华的花树下,却有那样一张心不在焉的脸。
携手同归,一路想着去哪里吃饭,那里肯委屈自己,终于决定,自己做饭。
我吃的清淡,她吃的浓烈,挑挑拣拣,最终做出来的,是一盘青菜香菇,然而却是红烧的。一碗碧绿的万年青汤,却放了酱醋。。。
两个人坐在我的小屋里就着一汤一菜吃蛋炒饭,笑语盈盈,她批评我的房间太乱,窗帘依然是冬天的,太厚重,窗前的风铃已经碎了,纵然声音还是清脆,也该换一个了,书太多,画太杂,希奇古怪的玩意摆的又没有章法,总而言之是我实在太懒——我嘻嘻笑着,含混的应付,玻璃窗里映着她黑色的裙子,满屋里是她的声音,然而背影诠释的却是一种深深的寂寞。
晚上,头碰头的躺在床上,她对我的床单被套大加赞赏。。。这也是她唯一在我的房间里觉得好的。博洋的全套被褥,米白点缀着浅浅咖啡,花叶的图案,蕴含的是蓬蓬松松的温柔体贴,每晚我把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,就象舒展在水里的一朵水莲花,开合都是一种懒洋洋的风致。如今她也学我钻在被子里,被子盖过头,谈论中学时的种种,说起她那时常穿一件粉紫的衬衣,说起我的绿裙子如何被自行车钩住。。。。。。
半夜我突然惊醒了,因为心脏不好,我向来浅眠,听到她正在轻轻的抽泣。我一时不确定该不该睁开眼睛,默然了许久,她却忽然将脸埋入枕头,一手攥了我的手,声音哑哑的,说,时间只一转身,花事便已终了。。。
那一刻,分明是痛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