捡得一叶
中秋节到了,我想起了北京香山的红叶,现在它们应该红了。上次去香山是一个多月前,那时的香山还是满山的绿翠,我几乎不知道哪些是将来的红叶。
香山满山的红色,再加上北京秋高气爽的天气,我想一定是美极了。可惜的是,在香山看不到水,若是有潺潺的溪水,我想那些红叶肯定会随着溪水飘流,它们也不会忘记降落水面时应保持的风度,或飘逸,或飞舞着袅袅落下。还有那英俊的白松,它们的挺拔使得地面空间即开阔又凉爽,这样的地面当然已经铺上一层厚厚的落叶,那种宁静,那种悠远营造了秋天独有的美。
还有雄踞千年的大石狮,它们因为孤独而保存了威严。而现代人们的生活说到底是狂、是躁、是穷,每个人都有自己关起门来的苦衷。哪个人没有睡眠中的梦魇?哪个人没有内心深处无法向人诉说的恐惧?然而,石狮们没有,它们见证过历史,见识过风雨,见识过帝王将相的兴盛衰败,知道从容的生活才是最真。淡泊的生活,伟大的气魄,俊秀的情绪是唯一可以和历史流传千古的!
现代人能感到的是局促和匆忙,就那么一个小小的香山,它每年要接纳多少人的“亲近”,我钦佩它的涵养,但也担心它的未来。人们急切的向山上行去,同样是风风火火,吵吵闹闹,是想透一口气,想卸下一身的尘埃和疲倦?可这里的拥挤并没有让人们找到一处想要的宁静,于是这里最后留下的是我们的足迹,是我们剩下的现代文明的痕迹——各种垃圾。我们来此的初衷可是把市井搬到这绿色的山上?我们的初衷可是帮助风雨早些抹平历史的痕迹?
站在这可以望尽整个京城的山头,我沉思着:我们可是真的很忙?谁都在忙,忙到倦,但忙的是什么呢?为什么忙?我们的子孙在一千年后,也就是我们的民族再活到一千年后,回看我们的时代,他们能不能了解我们的匆忙?我们有什么东西遗留给他们,可以使他们骄傲,宝贵,值得他们保存?从而见证我们曾经存在,认识我们的价值,可以使他们永久停留他们爱慕的纪念——就像雄踞在那里的大石狮?从北到南,今天人们的建筑,是多元素的混合,是古迹的仿造,是繁荣的堆砌,不见精致,不见个性,不见意境,有几个可以留存到一百年乃至十年五年而还值得一看的?人们怀旧,人们崇拜历史,难道都仅仅是为了那已经过去的皇权,自己没经历过的事情?肯定不是,肯定有什么东西在牵引人们的心,使人们难舍,使人们打内心深处的向往,那究竟是什么?是文化。急躁的东西都不能成为由时间沉淀而来的文化。有人说经验是流行的等同,对,经验会随着世事不停的变化而没有意义,而仅仅是流行的东西也没有永久的生命力,只有精典的东西才能得到永久保存变成历史。那么多音乐,那么多服饰,有几个能让人永远记住。没有几个,是因为他们没有诠释我们民族或是人类性灵的奥秘。我站在香山顶上呐喊,我的呐喊没有响彻云霄,因为我咽喉枯竭,我的生活,生命,乃至单纯的生存都似乎到了绝对的绝境,前途只是沙漠似的浩瀚的虚无与寂灭。若我们一直如此,一直忙,一直俗事在心,那还是老实的呆在现实中吧,不要来打扰这里的清静,如果有一天有颗宁静的内心时再来,那才不叫糟蹋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