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夜的一场大雨,下到今晨仍未变小。出得门来,叫了一辆黄包车去车站。
是一个位年岁较大的大叔,与我说话,问我是否从秀园路过来,他似曾见过我。我说不是。问他穿够了衣服没有,这样下雨的冬晨,坐等乘客,是很受罪的一件事。
他蹬得快了一些,说本也是快交班准备回去的,因为一直没拉到人,又冷。声音里有些感动又似有些不好意思。
雨一直下,风吹来,我冻得缩了缩脖子。大叔蹬着车,很用力,佝着背,已是老去,也该是可以安度老年共享天伦的岁数了,不知什么原因,却还要这样辛苦操劳!
到了车站,他送我进站,在一辆面包车前停下。我给了他三元钱,说了声谢谢。他诚惶的说:“这么多啊!”我知道,行价,大概是两元吧。
我只不过给多他一元钱,就使他这样满足。他的感动,也让我感动。
一元钱,还能做什么?在我们,买一斤桔子,没十分钟可以吃完;买双袜子连个脚趾都装不下。在他们,却是一包盐,可以够两老用上几个月;是一打火柴,几乎可以点一年的炊火。
红色的黄包车在雨中渐渐模糊,我也一下子记不起他的脸。只是突然想起高中时的自己,曾说过“不坐黄包车”的话,因为不忍去剥削他们的人力,不忍看他人为自己如此辛苦。这么多年了,这个念头不知何时淡漠,有时甚至看到拉车的人为着拉客而争吵,会觉得很不耻。也会去坐黄包车,因为在这个城市,这种车的存在,也确实增加了不少方便。当时那颗真诚纯洁的心,已在不知不觉中,染了尘色,裹了冷漠的表层。
雨越下越大,这个上午,真的很冷。不知道那位大叔是否已交班回家?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