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偶 然 徐志摩
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,
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——
你不必讶异,
更无须欢喜——
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。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,
你有你的,我有我的,方向;
你记得也好,
最好你忘掉,
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!
最早读徐志摩这首《偶尔》,是在刚进大学的时候。那时只认为它纯粹是首爱情诗,是诗人写给一位偶然相爱一场而后天各一方的恋人。诗人将自己自拟为是天空里的一片云,把自己的爱慕与激情投映在心仪人的波心里。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,相遇后的离别是不可避免的。但对于这段曾有过的“偶然”,以及在这“偶然”中碰撞出来的“亮光”却是无法忘却的。
的确,对于爱情,诗人徐志摩犹如天边的那朵云彩,是潇洒而飘逸的——爱就爱了,不爱就不爱了。当诗人在36岁的大好年华时不幸离开人世,他的死对于他生命里的三个女人:张幼仪、陆小曼、林徽因来说,各有不同的感受。只因为曾经爱过,感受过那段“互放的光亮”。张幼仪的怨,陆小曼的悔,林徽因的憾,其人虽已没,千载有余情。这个犹似“人间四月天”的浪漫缠绵的爱情故事,也在了我们的心里泛开层层的涟漪。再加上诗歌写的柔丽清爽,这首《偶尔》让我们百读不厌。
而过了三年后即将大学毕业的此刻,再读此诗,却生了人生聚散离合、生命无可奈何的失落感。诗人正是领悟到人生中许多“爱”与“美”的消逝,抒写出了那么一种失落伤感的情绪。
茫茫的人海中,我们相遇了,那么不经意间闪现在彼此的波心。是庆幸吗?要知道人世间最远的距离是心与心的隔阂,最可悲的也莫过于纵使艰辛跋涉后,仍无法到达彼此心灵的彼岸。可有些人,有些事,却是那样偶然的相遇了,并让人看到了相遇的美。然而我们却要“不必讶异,更无须欢喜”:有着各自方向的我们,相遇后又匆匆分别,或许再也没有想见的机会。那些相遇时的“光亮”,那些相逢时的情意,是记得,还是忘却?或许“最好你忘掉”,可是真的会忘却吗?
但从末句“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!”却隐藏了对“爱”与“美”的希望,从而也淡化了那种失落与伤感。并不像有些人认为的《偶尔》“将人与人之间关系看的很飘忽,了无痕迹”,“把什么都看得很淡,都看成无足轻重,无可无不可,把火热情怀与旺盛生命,都化为轻烟。”诗中那种感伤与洒脱,绝望与憧憬交织成了现实的人生。这正是诗人对生活的歌唱。
在尘世间,我们犹如一粒渺小脆弱的芥子。我们在现实的天空下,在岁月的河流里,缓慢而沉重的跋涉着。我们因各自的前行方向和奋斗目标,相识在茫茫人海,惊鸿一瞥间,擦肩而过迹,那闪现的 “光亮”让彼此讶异与欢喜。只是要到达下一个彼岸的使命在督促着我们,前行,前行!于是只能将这所遇的美好,珍藏在记忆的抽屉中。
如果说青春是铁打的营盘,那么我们是流水的兵。我们总是那样仓促的追赶在残酷的时间车轮后,将有过的所有“爱”、所有“美”,夹杂在对前尘旧事的追怀回味中,或者在物是人非的感叹吁嘘中。但也正是那种“爱”与“美”开启并激励着我们对下一次偶然的期待,对再一回美丽的追求。
也许相别只是为了下一次更美的相逢![em08][em08]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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