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A的每日心情 | 高兴 2013-5-24 13:20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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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3-6-4 09: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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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艺术层面
有了技术层面的功夫,不要以为就已经学会了写诗,其实写诗真正难的地方到此才刚刚开始。“律诗止论平仄,终身不得入门。(李重华《贞一斋诗说》)” “格律声调,字法句法,固不可不讲,而诗却在字句之外。(薛雪《一瓢诗话》)”“杨诚斋曰:‘从来天分低拙之人好谈格律而不解风趣,何也?格调是空架子,有腔口易描;风趣专写性灵,非天才不办。’讲韵学者,多不工诗。(袁枚《随园诗话》)”
目前诗词界的刊物,多反复就格律和押韵等技术层面上的问题议论纷纷,大谈创新,而对于艺术层面上的问题,却较少进行深入系统的讨论。对于思想和哲学层面的问题更是极少研究。诗词作品在艺术层面上要有审美的感染力,在哲学层面上要有理性的说服力,这样才能使作品有强大的生命力。有人宣称“严守格律”,又有人宣称“冲破格律”,但都未见他们写出什么好的诗词来。因为他们还没有进入第二个层面——艺术层面中来。
诗词创作中,意象塑造最为重要。所谓形象思维,就是要求诗人有了立意,不直接说出,先得找到一个“形象大使”代替自己发言。《周易·系辞》:“圣人立象以尽意。”这是意象最早的记载。刘勰《文心雕龙》:“窥意象而运斤。”意象,是意和象的合成词。意,立意;象,结象。意指作者主观方面的思想、观念、意识、情感、志趣等。象指客观物象,包括景象、事象、物象、现象、幻象等。《离骚》即以美人香草作为“象”来抒发热爱国家的“意”。
新诗中的意象最为新颖奇特,值得写旧体诗词的作者学习。新诗在意象的塑造、语言的错位等方面显得大胆新颖,实际上新诗的这些创作手法,本来就是从传统诗词学习去的,例如“草枯鹰眼疾,雪尽马蹄轻”,“孤灯燃客梦”,“岭上晴云披絮帽,树头落日挂铜钲”,“山抹微云,天粘衰草”,“人比黄花瘦”等。可是目前旧体诗词倒大多不注重形象思维,几乎放弃了新意象的塑造和语言的推敲,只知道信手拈来一些已经被使用得很滥了的典故和词语,立意平庸,语言陈旧,思维的惯性和惰性影响诗词创作的水平。
诗人创造一个意象,就像天文学家发现一个星座一样。诗词创作成功与否,此为最要!别林斯基说:“哲学家用三段论法,诗人则用形象和图画说话。”诗的意境,是想象的领空、感情的疆域和形象的世界。它蕴涵着思想、感情和形象,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,较之现实中的事物更新更美。雨果说:“诗人可以有翅膀飞上天,可是他也有一双脚留在地上。”意境到达最高的境界,就是“诗中有画,画中有诗”。以实景代替说明,以直觉表现来传达“只可意会,不可言传”的玄远哲理和微妙感受。音乐境界融进绘画境界之中,从而化实为虚,使意象渗入心灵,向深远的心灵世界拓展。
有了意象,就要有语言跟上,写到位。《随园诗话》:“‘诗用意要精深,下语要平淡。’……求其精深,是一半功夫;求其平淡,又是一半功夫,非精深不能超超独先,非平淡不能人人理解。”要成为一个诗人,必须要具备驾驭语言文字的能力。
意象有点像梦,做诗有点像“痴人说梦”。要通过语言艺术地把梦表达出来。要使用意象语言。千万避免用演绎性、分析性、说明性的语言。袁枚在《随园诗话》中引用有一段话:“凡人作诗,一题到手,必有一种供给应付之语,老生常谈,不召自来。若作家,必如谢绝泛交,尽行麾去,然后心精独运,自出新裁。及其成后,又必浑成精当,无斧凿痕,方称合作。”这段话讲得非常有道理。当代写诗常常一题到手,把不召自来的成语、俗语、政治术语,一概选用,以为合平仄、能对仗,都是诗的语言。于是千人一口,平庸之作泛滥。
清人陈仪《诗句四种》:“平字得奇,俗字得雅,朴字得工,熟字得生,常字得险,哑字得响,此炼字之新也。”沈德潜在《说诗晬语》:“实事贵用之使活,熟语贵用之使新,语如己出,无斧凿痕,斯不受古人束缚。”薛雪《一瓢诗话》:“昌黎先生云:‘陈言务去。’可知不去陈言,终无新意。能以陈言而发新意,才是大雅。”语言要有自己的个性和特色,写出一种“熟悉的陌生感”来,这确实是要下大功夫的。
写诗草率不得,“大凡人具敏捷之才,断不可有敏捷之作(薛雪《一瓢诗话》)”。袁枚说:“作诗能速不能迟,亦是才人一病。”“诗到能迟转是才。”能自己改诗,慢慢推敲,也是一种需要下决心才能慢慢养成的良好习惯。
诗的句式、用典、章法,都是需要不断变化才能创新的。语序的变化是一种修辞的技巧,不是语法规则。有许多种变化:主谓语交换位置,宾语置于动词或介词之前等。
诗歌语言精练,宜以最少的字句表达最丰富的思想感情。典故能使得诗词显得典雅、婉转、深沉和庄重。但是,当代诗词忌用僻典,已经是诗词界形成的共识。袁枚在《随园诗话》中关于用典云:“用典如水中着盐,但知盐味,不见盐质。用僻典如请生客入座,必须问名探姓,令人生厌。”
不要用太现成的成语。有绝句、律诗好几句都用成语。缺少个性化的语言。用成语要少,在次序上作调整。四字成语不要安放在第一到第四字的位置上,可安放在第三字到第六字的位置上,会显得陌生些。例如:“人如天马行空惯,笔似蜻蜓点水轻。(袁枚)”或是把成语拆开使用,例如:“革了十年文化命,翻来一部祸民书。”
章法一般讲究起承转合,也要讲究变化,不能停留在一个平面上唠叨。起和承的文章不可做足,否则后面两句就没有文章好做了。开头精彩,后面要更精彩。如果做不到这一步,就只好开头平淡一些,后面才精彩一些。最精彩的句子要安排到最后出现,否则像相声中太早抖出了包袱,自己大笑,听众却不笑,这就是拙劣的相声演员,演出就算失败了。“起要平直,戒陡顿;承要从容,戒迫促;转要变化,戒落魄;‘合要渊永,戒断送。起处必欲突兀,承处必不优柔;转处不致窘束,合处必不致匮竭。(薛雪《一瓢诗话》)”这些论述对我们安排章法有一定启发。
心理有美好的感情,就像有了一泓清澈的源泉。有这种美好感情的人都可以写诗。但是你如果把这泓泉水随便地打开,就像打开一个自来水龙头一样,水是哗哗地流出来了,可是一点也不美。你必须让这泓泉水流入石头或草木构成的景致之中,使之忽隐忽现,有时曲折,有时跌宕,有时闻其声不见其水,这样便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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