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、怎样才能够拯救你
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过。以往的朋友同学都有自己的家庭或事业,很少见面。扬也还没有结婚。以前念书的时候,同学们都在谣传我和扬是一对,其实我们这几个人都知道扬喜欢的是我的同桌慧。我在那个时候就知道,我不会喜欢扬,而且一直都不会,即使他不喜欢慧。偶尔的还会从扬那里得知海的消息。海在宁波开了一家超市。没有换过女朋友。
2004年年末。我接到了飞的电话,说海决定在正月初五结婚。那个时候我的感觉告诉我,这么多年没有联系,我想海肯定不会忘记请我喝喜酒的。即使那一年我说了那些话。不出两天,我正在上班,就真的接到海的电话了。电话一接通,海就说他要结婚了,并且问我在哪上班?他送请贴过来。要结婚也不用说话这么快嘛。我就故意问你是谁。就止住了他的话。之后,就约好晚上我下班的时候见面,并带他去飞家里送请贴。说是好几年没去了,怕是不认得路了。
一进飞家的门,我就开玩笑冲着飞说,我们到街上随便拉个人来,也好发请贴收礼金了。借此感慨一番我和飞都还找不到可以嫁的人。海连忙说,那可不行,最起码也得相处一年。我们还说到了影片《异形大战铁血战士》,我说我喜欢看异形一系列的影片,而且都看过,看了就因为害怕,好长时间晚上不敢一个人出去。和海在一起聊天,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。更是好象不曾发生过那场不愉快。12点多了我们才从飞那里告辞,打道回府。
回来的路上,我和海从摩托车开始聊到我的几度相亲都没有成功。很快便到了我们要分道的路口,但是我们的话还止不住,就一起去吃消夜。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夜晚。我还记得我许下过心愿,有机会要和海把酒闲谈,喝个一醉方休。但是我知道不是今晚,而且以后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了。还有唱歌。
我们在一家面馆里落坐。海告诉我他这几年在宁波如何创业,还告诉我这几年来,看透了,朋友之间的距离是根据人与人时间金钱收入的差距来决定的。所以,这次他结婚,朋友请得不多,同学也请得不多,就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玩的几个。
海也说起了他即将成为妻子的女友。他的女友喜静,不会打麻将也不会打纸牌,除了上班外就是坐在电脑前在QQ里聊天。更是很少出去玩。
记忆里海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。我们这些人里面就数他朋友最多。而且,麻将纸牌无一不精。我们出去玩,都是去郊外,山村野地是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。只要有时间海都会参加。
海说,他刚刚退伍的时候,没有职业,也没钱。想做生意却得不到父母的支持。他和女友是经人介绍认识的。女友的爸爸资助他在宁波开了一家超市,为了那家超市,他现在过得很辛苦。晚上的时候,就在家里陪陪女友。相处得时间差不多了,就结婚了。在他的感觉中,这种婚姻就是父母包办的。也说了他和女友性格的差异。还说,他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的。他喜欢象以前一样,有空的时候能够去郊外走走。
海还是那个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玩的海。以前在念书的时候我就发现其实海很忧郁。那个时候我还戏称他是范仲淹转世,先天下之忧而忧之。后来听说海在追一位校外的女孩子,我就理所当然地把他眉宇间的那股忧郁来源归之于那位女孩。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海是否真正谈过恋爱。但是我知道,他也和我一样,想要一桩有爱情基础的婚姻。难道那个时候没有一个女孩子使海动心,更没有人鼓励海去抗拒命运吗?但是,那个时候不正是海来看我,我们还在一起喝酒聊天到深夜么?
我有些懊恼,为了我的没心眼。亏海把我当知己。还不知羞地以海的知己自居。为了掩饰我的愧疚,我低下头在包里翻找。放在包里海的请贴仿佛长了刺似的,扎得我的手好痛。
说了一夜的话,作为朋友,我竟说不出一句对海的祝福。想到不久海的婚礼就要举行,我感觉就象一场瘟疫将要到来。
回家的时候,海又说要送我回去。我婉拒,被海一句“你不是怕黑吗”堵了回来。在我的异性朋友里,只有海会在深夜里送我回家。送我回家的路上,海说,你也该嫁人了。我说就是找不到可以让我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的人。海说,不是没有好男人,只是我还没遇到而已。
回到家,我从包里拿出请贴,那红色刺得我眼睛发疼。我从床上跳将起来,打开窗户,把请贴扔出窗外,仿佛它是个燃烧的火球。坐回床上,我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天际,希望海举行婚礼的那天能够发生地震,要不海啸也行。再想,或许海的妻长得不象张柏芝也象莫文蔚。
第二天,我打了个电话给海,只想知道他的长号,给他发条短信,说其实一生的时间也不是很长,等到你们头发花白的时候,你就会发现你们其实都在做一件最浪漫的事。并且祝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事事顺利。但是,我只说了一句话海就挂了。我并不生气,其实到现在我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。海已经作出了选择,而且为他所作出的选择负责。
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,明天就是海的婚期。没有天气预报说我们这里会发生地震或海啸。为了参加海的婚礼,我连续上了24 小时的班。
下午四点多钟我还躺在床上,飞就打电话过来。我不想去参加那场婚礼,我好怕,怕见到海那忧郁的眼神。从海成为我的朋友开始,我就希望随时能够看到海开心的笑容。
我还是在床上磨蹭,飞又打来电话催,说她已经到了。
一路上,我都知道,我无法开口向海说出一句祝福。我到达的时候 ,宾客大都已经到了,我见到了海的妻,她不象莫文蔚更不象张柏芝。海没有站在她的身边,我就把红包递给了她。没有海在身边,我这个她老公的老同学让她有点无措,连问旁边的人海去了哪里。
我顾自走进去,在走道上遇到了海我飞快地看他一眼,就问飞坐在哪里。但是我还是看到了海脸上的抑郁。我说不出来祝福他的话,蹦出一句。做新郎了就不一样了。我坐在位子上打量着周围,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都是人的声音。却让我觉得冷清,更让我觉得压抑。6点多钟还没上菜。我们干坐着。
我想尖叫,不是为了还没上菜。我借着打电话来抗拒那股压抑的感觉。终于上菜了,却又上得很慢。最后我和飞没等羊肉上桌就走了。走的时候,也没跟海打招呼。因为我知道,我还是说不出一句诸如“白头偕老,百年好合”之类的话。
出来后,抵挡不了心里的那份无力感。我不是耶酥,也不是如来佛祖。我拯救不了海。
上班的时候,我反复放着吕方的那首《朋友别哭》。顾客都说这首歌难听死了,还老是重复地放。我置若罔闻。
论坛里的朋友黑夜在临走时候,说我该嫁人了,等他下半年回家的时候要我请他吃糖。我送他到楼下。清晨四点钟不到,街上的景物皆是灰蒙蒙的一片。
在上晚班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边听着歌边想着海。我们是折了翼的鸟,站在幸福的彼岸,飞不过那片沧海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