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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3-10-6 03: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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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3)
春树的一篇中篇小说在杂志上发表了,他得到了1500元的稿费。
第一时间他打电话给素素,约她见面。
素素挂了电话之后有些想哭的感觉。
春树是个很物质的男人,生活很讲究品位,穿二级品牌的衣服,吸进口时尚的香烟,听原版的Paganini的音乐,吃韩国或者日本料理。这些都需要钞票。可是他却是没有工作的那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写手。
很偶然地有那么一篇两篇的作品在杂志上发表,才有少的可怜的稿费。春树是靠父母的接济+素素的补给+未知数的稿费度日的。素素可以想象,这1500块钱在春树的口袋里能呆多长时间。
21点30分,经常约会的地铁站出口。
春树手里拿着一捧百合花,微笑着看着从远处走来的素素。
当素素走到面前,春树将百合送到素素的手里:“送给你,宝贝儿。”
说完,春树低下头在大庭广众的注视之下,在素素的嘴唇上热烈地吻着,知道旁边有人笑着鼓掌,春树才放开素素,然后很绅士地向周围起哄的年轻男女笑了笑,这才拉着脸红红的素素向外走去。
“你总是这样。”素素低声说着。
“你不喜欢?”春树微笑着说。
“讨厌……”素素这个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小女孩“会醉倒的。”
“那就省了酒钱了。”春树又在素素的额头上吻了一下。
“你买花花了多少钱?”素素看着手里的花问。
春树没有正面回答:“干吗?”
“没什么”素素说“你觉得买花有用的么?”
“每个女人都喜欢有人送花给自己。”
“是,可是买花的人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……”素素发现春树的脸色有些变了“我是说,买也不用这么多,一支就够了……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。”
春树停下脚步,看着素素,一字一顿很认真地说:“你知道,我是那种即使口袋里只有最后的饭钱,也要用来买花给自己爱的女人的人!”
“……”素素很清楚。
“你想到哪里吃饭?”春树问。
“我想吃肯德基……”素素回答。
春树的眼睛里都是温柔,凝视素素一会儿之后,将她搂在怀里说:“傻瓜,今天不吃快餐的。我们去吃鱼生吧。”
素素那种哭的冲动又涌到眼睛里,她一边在春树的胸口使劲地摩擦着,想要把泪水消灭掉一边回答:“你做主吧。”
面对面在塌塌米上坐下来,看着春树很娴熟地点了他们的晚餐,素素又想叹息。
等到菜都上齐了,素素却没有什么食欲。只是茫然地看着春树向她的饭碟里夹菜。
“怎么了?”春树发现了素素的情绪有些问题“在想什么?”
素素挽了挽头发,拿起筷子笑了笑说道:“没什么。”
春树没有再多问,为两个人都倒上了青酒,举起杯子对素素说:“宝贝儿,为了我们的爱情,干杯。”
素素也举起杯子,和春树碰了,然后一饮而尽,喝完酒还是不说什么话地低头拨弄着盘子里的菜。
春树又把酒满上,夹了菜放进嘴里,边吃边点头:“不错,挺新鲜的,以后还来这家。”
“哦。”素素敷衍着。
“怎么了?”春树放下筷子,伸过手来抚摩素素的脸。
素素将头别过一边,也放下筷子说:“没什么。”
“没什么?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?”
“……”
“有什么话你就说,我们又不是在一起一年两年了。”
“是!我们在一起已经四年了。”素素突然间有些激动。
春树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眼睛红红的女人,问:“素,你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……”素素也体察到了自己的激动,尽量压抑了一下。
“没什么?呵呵,你照照镜子。”
“我觉得有些话该对你说了。”
“哦?什么话?你说啊,我又不是不让你说。”
“……”素素沉默了一下,在想如何说起“我们这顿饭要吃多少钱?”
“这个啊,估计要八百多吧,怎么了?”
“你的稿费有多少?”
“……”春树不说话了。
素素直视着春树,再次追问:“说啊,为什么不说话?”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春树有些不耐烦了。
“你知道我想说什么!”
“天,你想和我吵架是吗?”
“不是。”
“你知道我很讨厌你说‘你知道我想什么’‘你知道我想要什么’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!”春树也有些激动“你是你,我是我,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在想什么,你想要什么?你不告诉我,我就什么都不知道,即使知道一些,也不一定是真的!”
素素想到了春树会如此的激动,她拿起酒杯递了过去,等到春树喝完才继续说着:“树,我没别的意思。我只是想让你知道,我们该面对现实了……”
“什么现实?”春树问。
“你就没为我想想?我跟了你四年,我得到了什么?我只是想要个家啊,树!”素素越说越激动“你没想想,我一个女的,我能想要些什么?无非就是一种安定的感觉,一种寄托!”
“家?”春树又给自己加了酒。
“是!”
“我们有啊。”
“那不是!”素素夺过杯子,不让春树喝。
“那我们每天晚上过夜的地方是什么?”春树也觉得气氛不对,想逗素素笑就说:“难道是旅馆啊?呵呵。”
没想到素素不听还罢,一听之下竟然更加激动地说:“是!那跟旅馆没什么两样!我们只是两个在旅馆里约会作爱的男女!”
“素素!”春树大声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“你今天就是想和我吵架是吧?要是想吵架我们回家再说!”
“就在这里说,我也不是想和你吵架,而且,我们没有家!”
“好了,素素,你乖啊,先吃饭。”春树改变战略,想先哄着素素再说,就开始又向她碟子里夹菜。
“我不吃!”素素很坚定地说,然后一字一顿地重复着“我们没家,我要一个家!”
“……我说了,我么有家……”
“没有,我们的家在哪里?你拿什么养家?就靠你的那点稿费?!”
“……”春树不说话。
“我不计较什么吃啊,穿啊,可是你总该想想,我们现在的生活和正常人的生活一样吗?”素素看春树没有什么表情,就继续说着“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不是我们自己的,家具不是我们自己的,连床都是房东的!你觉得这样就是过日子吗?一个男人没有钱不要紧,重要的是他有没有责任感!重要的是他能不能根据自己的能力来为自己的爱人选择不同的生活!”
“什么意思?”春树半天都没说话,突然间问了一句。
“就好象刚刚我说去吃肯德基,那是因为我们现在的条件只是够吃那种快餐,1500块吃肯德基之后还能剩下1400吧?我么可以买一张床吧?我们还可以买一些被单吧?或者我么可以帮你报一个什么补习班,去充充电啊,这样你就能去找份工作,慢慢地开始为我们的家存一些钱……”
春树听着听着,突然拍了一下桌子,叫道:“够了!”
素素被吓住了,连在门外守着的服务生都探头进来看了看,又赶快地将门拉上。
春树站了起来,将外套穿到身上之后,注视着吓呆了的素素说:“说来说去,你就是觉得我没什么前途是吧?你就是觉得我没钱是吧?你就是觉得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没什么意思是吧?好,我走,省得你说这些话来刺激我。”
说完真的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。素素还缓过神来,站起来想要去喊他回来的时候,已经晚了。素素腿下一软,跌坐在地板上,双手抱着膝盖,将头埋在膝盖里,失声痛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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